凌晨的东天宗和南天宗有些许不同，不知道是否是因为靠近东边的缘故，阳光总会在熟睡之中的就破了晓色，绯红的绛紫色染满云霄，从白色里浸润一层五光十色，青峰遇见后，变成了铁青，深林遇见后，变成了苍黑，东天宗遇见后，自然也多了几分苏醒迹象。
弟子们的晨练很早，但每日的苦修也总有需要休息的一日，劳逸结合是成为大能的第一步，也是修仙必须注重的一步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，若是不按部就班，即便是再高的天赋也只能打造空中楼阁，虚无缥缈。
以往的紧张甚至是艰难对林凡来说都成为了过去式，他似乎有些怀念曾经的日子，那些年总会为了一本功法，一招剑法拼尽全力，他永葆着活力，永远不知疲惫，能够因为一次剑法的施展成功手舞足蹈，也会因为一次境界的突破兴高采烈。
日子虽然苦，但却不会痛，不像现在这般...
他又做梦了，梦里不再是柳如是，也并非是那李清玥，梦里的女孩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，年幼的稚嫩总会落在他脑海深处，他似乎不曾见过女孩长大的模样，女孩拥有有着高贵的身份和粘人的依赖，他们过的很幸福，但却始终无法跨越阶级之上的隔阂。
他睁开了眼睛，却发现视线比平时还要模糊，一层轻拢的水雾笼瞳孔表面，他习惯性去用手揉着惺忪，却发现是泪痕，泪痕的水渍已经冰冷了，仿佛是晨曦里枝头垂挂的露珠，沁润泥土。
他叹了口气，自从那夜酒醒之后他便时常会做噩梦，梦里的女孩不过十余芳华，可却泪流满怀，她像是不能够接受突如其来的分别，以至于撕心裂肺的哭喊着，她哭喊着，说往后一定会去寻他...
“抱歉。”他只能在醒后梦呓，因为他没有遵守记忆碎片里的承诺，他甚至忘却了女孩，女孩的承诺撒进茫茫大海，又能够从何处被打捞呢？
他不禁掩面叹息，掀开了轻薄的被单。
今日的是他作为传功的第一日休息日，他好像觉得有些冷，曾经的热血都已经被凝固成了冰，冰块落进心底，在每一日黎明道来前融化，但寒冰裹附在肌肤之上，甚至落进空荡荡的胃里。
他起了早，吞咽下唇齿间分泌过多的唾液，前往了东天宗的包子铺，包子铺的人依旧很多，蒸笼的热气在揭开锅的第一瞬被炸裂，暖烘烘的水汽逐渐扩去，依附在肌肤表面就能感到一阵暖意。
他闭眸，全身心去感知着暖，扑鼻的面饼香味儿袭来，隔去一个清晨的胃缓慢蠕动，宛如是在渴求着进食的幼雏，咕噜噜地叫唤着要求食物。
“灌汤包。”
“客人，不好意思，灌汤包刚刚卖完，要不来点其他的？”他有些觉得遗憾，毕竟从第一日开始就没有亲自购买过灌汤包子，他的思绪在不经意间就落到了本不存在的茉莉余香里。
“那就给我一个...叉烧吧。”
“好勒。”
包子铺老板很熟练，立马揭开了另外一笼，里面的叉烧包块头大，内料足，但他还是希望能来一个灌汤包，里面的汁水下咽会温暖喉头，进而滑入食道抵达胃部，暖意才能够渗入五脏六腑。
这时候，一双小手伸了过来，她的手有点小，但白皙且嫩滑，宛如凌晨雨后晶莹剔透的玉珠，节骨分明的手正拿着一个灌汤包。
“给你，小气鬼。”他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伸出手的主人，主人有着与她手那般如牛乳般的肌肤，白里透红的脸颊似是被吹得有些红润，显然在这里排了很久的队，她嘟囔着嘴，明明是个好吃的小松鼠，但还是甘愿在凛冬到来前将珍贵的食物分给他。
她的眸子里有一股让人深陷其中的魔法，可愈发的徜徉却只能够感受到她那份对食物的执着不舍，以至于他不禁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真的要给我吗？”
她点了点头，被扎成的高马尾疯狂抖动，发梢的头发被打理的很顺滑，一点儿也不像她那般大大咧咧的性格。
他顺手便接过了包子，“夏清菡，谢谢。”
他笑了笑，没想到这个小松鼠就算是在休息日里也能够锲而不舍的购买包子，他有点被这样的行为感动了，分享总是能够让他人觉得美好的琐碎小事，但正是这一件件琐碎之事将美好的回忆串联成线，成为了往后走马灯的铺垫。
“谢我干什么，要不是你惩罚我，我才不稀罕给你买！”她的话很冲，像一只会咬人的小兔子，但多数的时候却很温润，纯白色的毛和可爱的造型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。
“是吗，那你以后就负责我的早餐吧。”
“不要吧！？”
“哪儿有传功占弟子便宜的，好小气啊。”
“果然是个小气鬼。”她有些不开心，于是便咬下一口自己的灌汤包，多余的汁水被她一口吸入，得到的回馈是一副满足的笑颜，笑的很美，不禁让他回忆起了年少与青春。
他愈发觉得夏清菡这个名字是十分适合她的，甚至有些好奇究竟是谁会替她取这个名字。
“你的名字很美。”他的夸赞从不吝啬，却把还在大口塞满包子的她给呛坏了，她立即拍拍平坦的胸脯，憋足了一口气吞下后，“你...你在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你的名字很不错，是谁帮你取的？”他看了一眼走在一旁的她，她的身高很矮，若是简单抵靠在一块儿，也只能够依偎在怀里的程度，他和李清玥是一块儿长大的，从未想象过将李清玥有能够有轻松依偎在怀中的时候，因为李清玥才是保护他的那一个。
他更像是一个婴孩，时时刻刻都被温柔善良的女孩照顾着，即使有时候女孩的行动有些强硬，但也多会因为他的天真和女孩的解释被搪塞。
“哼哼，其实这个名字可是我的奶奶给我取的。”
“奶奶？”她一下就将胸脯上扬了不少，就连下巴也抬得高高的，仿佛对奶奶有着说不完的崇拜，“没错！”
“我其实是被捡回来的，我并没有父亲和母亲，我只有奶奶。”
“但奶奶很伟大，她是一个仙人。”
“奶奶说，她若是以后有了孩子，一定要取名叫作夏清菡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...奶奶说，是她爱着的人希望的。”
“能够方便问一下，你的奶奶的名字吗？”他的笑意愈发浓烈，似乎是很久没有跟人这般交谈甚欢，以至于将这段对话深深地刻印在了脑海之中。
“嗯...她叫夏淑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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